话语恭敬,毫无任何杀气,牛辅却身体颤抖,面色惨白。
董卓眉头紧锁,看着低头董忠许久……
“信呢?”
董忠不敢稍有犹豫,忙从怀里拿出封信件。
“老奴日夜前来,绝无任何人看过信件。”
董卓没有多说什么,三下两下拆开信件,刚扫了几眼,面色大变,忍不住看向弓着身子的董忠。
“可还有他人看过信件?”
董忠吓得忙跪倒在地,头也不敢抬。
“夫人将信件送到老奴手里后,信件没离开老奴怀中片刻,绝无任何人看到!”
董卓这才深吸一口气,又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的看,看罢第一张信件,又翻看第二张、第三张……
“你从临洮前来长安用了几日?”
董忠想也未想,说道:“老奴日夜不停,用了十四日。”
董卓突然重重一拍大腿,很是苦涩哀叹、惋惜……
“十四日……”
“晚了……晚了……”
嘴里说着“晚了”话语,却从信件中两页抽了出来,随手揉成团扔入火盆里。
“唉……”
“希望……希望泠校尉别再犯了陈太守的过失。”
董卓一脸苦笑摇头,又冷脸看向牛辅。
“若是瑁儿、虎娃派人前来,你是不是就要抢了咱的信件?”
“啊?”
牛辅面色大变,正待跪地……
“哼!”
“只要是咱的信件,哪个要敢抢,咱就要砍他脑袋!”
董卓大怒,若不是看了信件,他还不知道自个媳妇因何要派董忠三人前来。
“哼!”
董卓恼怒冷哼,拿着仅剩两页信件大步走出厅堂,丝毫不给面色苍白的牛辅好脸色,董忠也不多言,带着董三、董四两兄弟紧跟在董卓身后。
牛辅不知道信件上具体内容,但仅凭董卓三两句话语,他也能判断出董忠前来,不是临洮出事,而是那金城塞有了危险。
若不是董忠亲自送信,牛辅或许不会询问“信件”上事情,仅仅只是因心下担忧,竟惹得董卓、董氏如此不满,心下也不由埋怨起董瑁、董虎来,可此时的他哪里敢有丝毫不满?
看了信件后,董卓心下大定,脚步也轻松了许多,可当他来到厅堂前时,又步履沉重,一副忧心忡忡……
“唉……”
董卓一脚踏入厅堂,看着所有人看来,就是一声沉重叹息。
不等他人开口,皇甫坚寿忙上前低声询问。
“仲颖,可是临洮发生了变故?”
董卓张了张嘴,又是一脸苦笑叹息。
“临洮无碍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
董卓来到主座前苦笑坐下,又饮了口酒,看向众人皆是一脸不信,心下一阵冷哼,嘴里却又发出一声长叹……
“唉……”
“也是怪咱,怪咱那一个侄儿太过年轻,做事经验不足,如此要命的事情,咋就不知道轻重啊……”
“唉唉……”
董卓连连拍打大腿,一脸的苦涩、哀叹……
众人全都面面相觑,董卓见此,又是哀叹连连拍打大腿。
“唉呀呀……”
“虎娃也真是的……”
……
一听到“虎娃”两字,原本还心惊肉跳的董旻,瞬间有些安定了,上前低声询问。
“兄长,虎娃……可是虎娃又做了浑事?”
“你……”
董卓猛然抬头,又是一甩脑袋。
“唉……”
董卓将手里信件送到董旻手里,嘴里却哀叹连连。
“虎娃虽没有得了具体消息,可叔颍也知那小子的精明,但凡被他发现丁点端倪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
“希望泠校尉别学了那陈太守,若给了贼人空子……”
董卓苦笑连连,董旻刚看了几眼信件,面色狂变。
“兄长,此事太过重大,当……当立即传信告知泠校尉!”
董卓眉头不经意皱了下,又苦笑指了指皇甫坚寿,示意董旻将信件送过去。
“唉……”
“虎娃仅仅只是看出了点端倪,具体当如何,还需让皇甫将军处置。”
董旻心下一惊,骤然得知了如此惊天消息,心绪大乱下,本能的责怪董虎没有第一时间向金城塞示警,董卓开口后,这才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脸上也逐渐平静。
皇甫坚寿不知道信件内容,可看到董卓、董瑁兄弟如此,心下本能的心生不妙,接过信件忙去看……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董卓见皇甫坚寿面色,苦笑摇头叹息。
“大公子你是不知道我那虎娃侄儿,那该死的北宫伯玉、烧当老王与宋扬、李文侯、边章、韩遂等狗贼密谋造反时,我那侄儿就派了三个生死兄弟前往允吾城去寻陈太守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
董卓苦笑叹息。
“那陈太守不仅没把那帮反贼抓起来,更是把送信的人关入监牢,诬陷虎娃充贼杀人,而那示警送信三名兄弟也死在了允吾城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
“陈太守相信贼人话语,不仅把送信人关大牢,更是诬陷虎娃充贼杀人,结果……结果那帮反贼就真的造反了,陈太守也被贼人砍了脑袋……”
董卓看向所有人,苦笑连连。
“虎娃前些日前往积石山,正遇到狗贼李文侯想要说服积石山,想让积石山越过河关塞,顺着黄河向北截断平叛大军退路。”
众人心下一惊,皇甫坚寿更是面色狂变。
“平叛大军一旦越过黄河,一旦数千积石山羌人越过河关塞,一旦截断了我军退路,一旦与北宫伯玉那帮反贼前后夹击军心大乱的我军,后果不堪设想!”
“也正因此,咱那侄儿就一人去了积石山,希望说服积石山不要跟着那帮反贼一同造反,也正巧遇到了那狗贼李文侯。”
听着董卓话语,众人神情郑重,却也不由默默赞同董虎前往积石山行为。
“那李文侯颇为狡诈,是不可能告诉他人偷袭金城塞的,而现今贼人有三万众,那李文侯为了逼迫积石山羌人臣服,竟透露了他亲领五千贼众守允吾城……”
说到此处,董卓唯恐他人不明所以,解释道:“诸位或许以为积石山羌人与河湟谷羌人是一般无二的羌人,其实不是,他们彼此间并不相信对方,若允吾城不存放大军,积石山羌人就会趁机杀入河湟谷腹地,所以那李文侯当面说五千兵卒,其实就是威胁积石山不要乱动。”
就算不懂军事的小黄门王良也听了明白。
董卓叹气道:“贼人三万,留在允吾城五千,允吾城是河湟谷地的入口处,就如咱这府邸的大门,剩下的两万五千贼人能去哪里?”
“仅有五千贼人看守大门,两万五千贼人是要守着咱这厅堂或后宅吗?”
“那些贼人不好好守大门,会去守后宅吗?有这么愚蠢的贼人吗?”
董卓摇了摇头,苦笑叹息。
“大军是不可能守后院的,肯定是想着法子偷袭金城塞……”
小黄门王良皱眉不悦道:“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贼人偷袭金城塞,就应该第一时间送信金城塞,怎么送来了董司马手里了?”
董卓心下一阵不喜,脸上却一阵哀叹。
“唉……”
“贼人没反叛时,虎娃得了消息就警告了那陈太守,结果虎娃的兄弟被关入大牢、死在了大牢里,虎娃也被陈太守上奏朝廷,反咬虎娃是杀人贼人。”
“若是公公,公公还敢派人去金城塞吗?”
董卓又是一阵苦笑。
“北宫伯玉、韩遂等人已经造反,就算虎娃不说,泠校尉也当想到贼人偷袭金城塞,告与不告,并无太大区别,就怕……就怕泠校尉也犯了陈太守那般的糊涂!”
“不犯糊涂还罢,若是犯了糊涂,一个娃娃就是跑到金城塞,就算说了咱这番话语,那也还是糊涂!”
“与其如此,还不如送信给咱,让咱告知皇甫将军,那泠校尉就算犯了糊涂,难道还敢置朝廷督令不顾?”
众人一阵点头,确实,换了谁之前吃了偌大的亏,那也要稳妥一些,让朝廷逼着金城塞谨慎些就很稳妥。
皇甫坚寿哪里还坐的住,慌忙上前道:“此事太过重大,还请仲颖恕罪……”
董卓忙起身将人拉住,苦笑道: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咱哪里还有心思吃酒,还是一同去见皇甫将军吧。”
众人纷纷起身,有些人心忧不已,唯恐真的被贼人偷袭夺下了金城塞,有些初时心惊,但听了董卓话语后又不甚在意。
初时金城郡太守陈懿可以大意,贼人都已经造反了,护羌校尉泠征难道还会疏忽大意吗?
有些人不甚在意,但见董卓如此,也不得不跟着前往将军府。
正如数月前董虎所言,董卓一举拿下了五千兵马指挥权,成了平叛大军第二号人物,无论董卓是不是大惊小怪,皇甫嵩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,立即让兵卒拿着军令日夜不停前往金城塞,至于能否顺利保住金城塞,那就只有天知道了。
皇甫嵩与董卓关系不怎么好,两人坐在一起不出三五句,一准变成你喝你的茶,我看我的军报,一副你不理我,我也不愿巴结你样子。
“哼!”
董卓刚从皇甫家中走出来,就是一声不满冷哼,董旻心下一阵苦笑,但他还是低声道:“兄长怎么把这么要命的事情说了出来?”
董卓对他在厅堂上表现有些不满,冷脸道:“之前你不是还责怪虎娃,怪虎娃没能第一时间告知那泠征吗?怎么又责怪起咱了?”
董旻一阵无语……
“哼!”
董卓一声不满冷哼。
“告知了又如何?无论那泠征守不守的住金城塞,时间都已经来不及了!”
“啊?”
“啊什么啊?你当虎娃是那般不知轻重的蠢货?”
董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转头看着亲弟弟董旻。
“瑁儿腿脚是不好,可若你再与那帮混账明里暗里欺负瑁儿,别怪咱恼怒!”
“一群混账……”
“瑁儿连送与咱一封信件,也要让你嫂嫂亲自让人护送吗?”
“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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